声明:本书为奇书网(QiSuWang.com)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------------ 第一章 茅山还剑 茅山,又名句容,因汉时有三茅君在此修练得道成仙,因而称为茅山。茅山除了主峰大茅峰之外,尚有二茅峰及三茅峰,山上有很多道观,也有许多茅篷,和山东崂山为道家两大修真圣地。 这是元宵佳节后的第二天,虽然已经是春天了,但今年的春天来的比往年较迟,山林间朔风依然在怒号,岩石上积雪未融,一片天寒地冻的景象,树之巅、水之涯,还是嗅不到一点春天的气息,山径上,也看不到游人、香客的足迹。 但这时却有一位身穿蓝袍的老人冒着风雨,踏着泥泞的山路,从南峰一路行来。 这位老人紫脸长髯,身材高大,看去少说也已有六十开外了,但行走之时,腰干还挺得笔直,走了半天山路,连气也不喘一口。 现在,他已经走到南峰与中峰之间,眼看古柏苍森,白云观的山门已经在望,不觉仰首向天,轻轻吁了口气,说道:“总算到了!” 登上石级,越过石砌的一片平台,这位蓝袍老人拍拍身上雨水,举手朝大门上轻轻叩了三下,就静立等候。 过不了一会,两扇大门左首的一道边门开处,走出一个头椎道髻的灰衣道人,朝蓝袍老者稽首一礼,含笑道:“老施主怎么今天就来进香了,敝观要明天才开山门,老施主还是请明天再来吧!”(茅山道观向例都是正月十八开启山门,接纳香客,到三月十八关闭山门,不在期内进香,照例是不接待香客的,今天还只是正月十七日。) 蓝袍老者微微一笑道:“老朽不是进香来的。” 灰衣道人奇异的看了他一眼,但因蓝袍老者气宇不凡,不敢怠慢,依然躬着身道:“老施上那是……”蓝袍老者没待他说完,含笑道:“老朽冒雨登山,是专程拜访老观主而来,有劳道兄,请代为进去禀报一声。” 灰衣道人为难的道:“老观主已有多年不问尘事,不见外客了,老施主……” 蓝袍老者点点头道:“这个老朽知道,老朽远来,老观主也许会破例延见。” 灰衣道人略为迟疑,才道:“这样吧,老施主清进,小道这就去禀报值年师伯,老施主和值年师伯说吧!” 一面把蓝袍老者引到右首厢房待茶,匆匆退去。 一会工夫,那灰衣道人领着一个身穿青袍,留着一把黑须的中年道人走了进来。 那青袍道人朝蓝袍老者打了个稽首道:“老施主请了,贫道启元,忝为敝观值年,老施主远来,失迎得很。” 蓝袍老者拱拱手道:“原来是值年道兄,老朽幸会。” 青袍道人道:“贫道听说老施主是看家师来的,贫道冒昧,还未请教老施主尊姓大号,如何称呼?” 蓝袍老者微微一笑道:“老朽姓凌,昔年和老观主曾有数面之缘,因有急事,求见老观主,清道兄向令师禀报一声。” 青袍道人面有难色,说道:“老施主原谅,家师年事已高,十年前就不问尘事,谢绝见客,独居一室,终日习静参修,老施主纵是家师故人,只怕也要有仿雅意了。” 蓝袍老者微微一笑,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支八寸来长的木剑,双手递过去,含笑道:“有劳道兄,把此剑面呈尊师,就说丹阳凌千里求见。” 青袍道人一见蓝袍老者取出木剑来,立即神色恭敬,垂下手去,应了声“是”,才双手接过仔细看了一眼,依然恭敬的递还,躬着身道:“老施主稍待,贫道这就进去禀报家师。” 说完,匆匆返身走出。 原来凌千里(蓝袍老者)人称金翅雕,早在三十年前,就已名动大江南北,是南七省大大有名的长江镖局总镖头。十年前,他收歇了镖局,归隐丹阳,平日乐善好施,在他归隐之初,适值淮水泛滥为灾,白云老观主为了救济两淮灾民,亲自登门,凌千里一口应允捐出二万两银子,足见他和老观主确是故人。 他取出来的那把桃木剑,正是白云观老观主木道长的信物,木道长的道号本叫木吾,因为当年曾以一支木剑诛杀雪山三怪,被誉为武林三大剑之一,大家就叫他木剑道长,后来干脆就叫木道长了。 却说那青袍道人去了不久,就匆匆回来,朝凌千里躬躬身道:“老施主,家师有请。” 凌千里连连称谢,由青袍道人带路,来至后进云房,青袍道人在门口住足,躬着身道:“启禀师尊,凌老施主来了。” ------------ 第二章 小楼奇遇 凌干青道:“老人家信写好了么?” 活死人道:“老夫已经放在你脚下了。” 凌干青低头看去,脚下果然有一个密封的信柬,另外还有一张小条子,这就俯身取起。 信封上果然写着:“烦交拙荆收拆”六个字,小纸条上写的是一记指法,上面画了一只手势奇特的左手,下面还有许多细字注解。最后看一行行书,写着:“你必须以三日时间,练会此一指法,然后用火化去,绝不可带在身上。” 凌干青略为一看,正待问他这封信送交何人,送交何处?哪知这一抬头,那里还有活死人的影子?心中不禁暗暗作难,忍不住大声问道:“老人家,这封信要在下送到哪里去呢?” 活死人不仅没有影子,也没有再作声。 凌干青急着道:“老人家,你快说一句,这封信要在下送到哪里?” 茅草萧萧,古墓无声,活死人再也没有说话。 这一阵耽搁,淡淡的阳光已经照到墓上! 凌干青想起活死人刚才说过他讨厌刺眼的阳光,看来他是不会再现身了,那么这封信,自己给他送到哪里去呢? 他既已隐没不见,自己总不能老耽在这里,好在茅山是自己的师门,自己时常会来,那只有等下次上山来,再跟他问问清楚了。 心中想着,这就把信和那张小字条一起摺好,收入怀中,大步往山下而去。 ※※※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,家园已经在望,凌干青的心情,也逐渐沉重了! 三年前离开的家,如今总算回来了,但门庭如昔,人事已非。 这是自己从小生长的冢,如今成了一座空屋,大门紧闭,荒草满径,看来却是如此凄凉!他含着满眶热泪,越墙而入,穿过大厅,穿过长廊,绕向后园! 偌大一片花园,也因无人整理,变成草长没胫! 最后,他找到了依然耸立的假山,假山前面本是一片空旷的花圃,如今这花圃当中,就矗立着一方和人一样高的石碑。 天色已经昏黑,他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石碑中间写着的几个大字:“显考凌公讳千里府君之墓”。 凌干青两行泪水,不禁夺眶而出,急步走了上去,扑的跪倒地上,拜了下去,口中喃喃的道:“爹,孩儿蒙师父收列门墙,学艺三年,现在已经下山了,孩儿立誓要找到妖妇,替爹爹报仇,以慰你老人家在天之灵……” 他拜了几拜,才行站起,又走到假山左侧,找到两个土丘,他记得左首是大师兄徐兆文的坟,右边则是张老三周武、洪镖三个庄丁的埋骨之所,他也跪拜下去,默默的道:“大师兄,小弟回来了,张老三、周武、洪镖,你们安息吧,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。”说毕,也拜了几拜,才行站起。 他日光缓缓环顾着本来很熟悉,现在却有些陌生之感的后园,心中暗自忖道:“今晚只有在家中权宿一宵,等明天一早再走了。” 他正待回到前面去,到书房去权宿一晚,忽然听一缕轻盈而悠杨的箫声,远远传来! 凌干青一怔,家中空旷已久,久无人住,何来吹箫之声? 再仔细辨听,这悠扬箫声,确实是有人在吹箫,箫声虽然飘忽,他已可确定来自东首! 凌干青不觉随着箫声,缓步寻去,绕过东首荷塘,那是有竹子扎成的一条曲折花廊,上面长满了蔷薇花藤,因为没有修剪,藤蔓像璎珞般下垂,隐隐可以闻到花香! 他用手拂着花藤而行,跨出这曲折长廊,仰首向空,轻轻舒了口气! 天空已济挂着半钩新月,清澈而明朗! 箫声已歇,但他目光一瞥,发现稍北一角小楼上,从窗棂间透射出一点灯光。 凌干青不禁一呆,他自然知道那正是花园东北首的得月楼,因为围墙外面,有一条河,河水辽阔,可以在楼上望见江上来往的舟楫! 得月楼是取“近水楼台先得月”之义。 这楼上是爹封刀归隐之后,有好友来访经常下榻于此。 如今楼上透出灯光,证明果然有人住那里了,这人会是谁呢? 凌干青踏着水磨青砖铺成的小径,悄悄走近楼下,仰首望去,楼上四扇花格子窗,全部掩着,还下了窗纱丝毫不闻人声。 他放轻脚步,登上盘曲楼梯,迎面是一排朱栏走廊,两扇精致的雕花木门,门虽关着,但却没有闩上,凌干青用手指轻轻叩下两下,木门一下已呀然开启! ------------ 第三章 试剑会 祝老头再次收剑入匣,又取起绿鲨皮鞘的匕首,又道:“这是紫艾。” 匕首出鞘,大家定睛看去,那匕首长约一尺三寸,(匕首就是短剑)隐泛紫光,似是比那两柄剑还要犀利! 大家又纷纷给他鼓掌。 祝老头这回没有把紫艾匕收起,就朝大家含笑道:“方才有位来宾提出两柄剑品质一样如何削得断?关于这点,小老儿才说过,宝剑送烈士,就是要送给善于使剑的人。小老儿这试剑会,就是要用两柄品质相同的长剑,把一柄削下三截来,这不是凭剑之锋利,而是要把内功贯到剑上,才可以办得到……” 口气微顿,接下去又道:“至于另一位来宾问小老儿如何削法,小老儿不会使剑,也没练过内功,但小老儿可以表演一手给大家瞧瞧。” 他左手随手取起一支长剑,右手执着紫艾匕,含笑道:“小老儿表演的是削剑,既没练过内功,那就要仗着这柄匕首的锋利,才能把剑削断了。” 他口中说着,右手匕首随着话声往长剑上削去。 大家耳中清晰的可以听到“嚓”“嚓”“嚓”三声轻响,紫艾匕首毫不用力的就把那口长剑,削下了三截来! 他削剑就像卖甘蔗的削甘蔗一样,轻松得很。这回大家都亲眼目睹紫艾匕果然削铁如泥! 不,削铁如泥,削的只是铁而已,他削断的是百炼精钢的长剑! 这下看得大家目瞪口呆,全厅都爆起一片爆竹般的掌声。 祝老头放下断剑,又把紫艾匕收入鞘中,然后朝大家拱拱手道:“小老儿献丑,现在请来宾上来试剑了。” 十席来宾大家窃窃私语,没有一个人上去。 龙在田从腰间取出早烟管,装了一袋旱烟,“嚓”“嚓”的打着火石,吸了一口烟,朝他徒弟田中玉低低的道:“三口都是好剑!” 田中玉道:“依你老人家看,那一口最好呢?” 龙在田喷着烟,笑道:“如果我老人家有三口好剑,还是传给你的好?还是送人的好?” 田中玉道:“那自然是传给我的好了。” 龙在田呵呵笑道:“这就是了。” 田中玉问道:“你老人家是说那口紫艾匕最好么?” 龙在田问道:“这还用问?” 田中玉眨眨眼睛,问道:“紫艾匕好在哪里呢?” 龙在田道:“这三口剑,都是百炼精钢中的精钢,千万件中选一的利器,所谓采五山之精,合六合之英,才能炼得成宝剑,他铸炼了几十年刀剑,—点一滴的收集起百炼精英,最后才铸成这三口宝剑,自然是一炉铸出来的了。” 田中玉道:“我是问你老人家何以紫艾匕最好呢?” “是呀!” 龙在田吸了口烟,又道:“你听我慢慢的说,这三口剑,既是一炉铸出,自然要分先后,火候到了炉火纯青之时,火苗就会透出紫气,这紫气就是从炉内炼冶的百炼精钢中发出来的,名为紫苗,也就是这一炉百炼精钢的精英,精英当然不会太多,它只能铸一柄匕首,所以只铸了一柄短剑,剑身隐泛紫光,其性柔韧,锋能断金。” 凌干青听他说得甚是在行,心中暗暗惊异,忖道:“看来此老倒是渊博的很!” 田中玉又道:“那么还有两柄剑呢?” 龙在田道:“他提炼出一柄匕首之后,炉中还有—炉百炼精钢的精英,再加冶炼,炉火依然纯青,他第二次铸炼出就是镇山剑,其色纯青,柔中有刚,其利切玉。” 田中玉道:“这么说三剑之中镇江剑最差了。” “那也不然。” 龙在田道:“百炼精钢,愈炼愈精,他虽然取出了紫苗、青苗,但炉中的百炼精钢精英,经过最后两次去芜存精,就现出洁白如玉的光芒,铸成宝剑,钢中有柔,利断百铁,从前的人,认为白纯于青,剑芒以纯白为上品,魏文帝宝剑词就有‘白如积雪,利若秋霜’的说法,白居易古剑诗也有‘白光纳日月,紫气排牛斗’,白色还在紫色之上呢!” 凌干青拱拱手道:“龙老丈渊博,令人不胜钦佩。” 龙在田连忙含笑道:“凌相公好说,老朽山只是摭拾旧闻罢了,怎敢当得渊博二字?”正说之间,只听前面右首第三桌上,大家哄然叫了起来,有人大声道:“易老大是淮南剑术名家,咱们推举易老大上去试剑。” ------------ 第四章 姜太公在此 毕云秋听得出声来,说道:“他写一张‘姜太公在此,百无禁忌’就这么管用吗?” 凌干青道:“愚兄听家师说,那人就是姜太公姜竹坡,昔年人称武林福星的前辈奇人。” 毕云秋道:“我怎么没听人说过?” 凌干青道:“这是五十年以前的事,贤弟自然没听人说过了。” 毕云秋问道:“大哥也是刚下山,怎么没回家去却到镇江来的呢?” 凌干青道:“愚兄下山之后,自然要回家去祭拜先父,这次到镇江,是寻剑来的。” “寻剑?” 毕云秋好奇的问道:“大哥早已知道卓老丈的‘试剑会’,才赶来的?” “那倒不是。” 凌干青笑道:“我是寻我失落的剑来的。” 毕云秋道:“大哥失落了一柄剑么?剑是随身之物,怎么会失落的呢?” 凌干青道:“那是家师传给我的一柄软剑……” 他把自己回家拜祭父墓,听到箫声,如何遇到聂小香,她把小楼让给自己,第二天早晨,发现青藤不见,大概说了一遍。 当然,不该说的地方,就略去不说了。 毕云秋眨眨眼,道:“这么说,那聂小香住在尊府后园的小楼上,就是为你这柄剑去的了,她人长得美不美?” 凌干青脸上一红,说道:“愚兄当时并不知道她会武功,尤其那酒中也可能做了手脚。” 毕云秋笑道:“这叫做色不迷人人自迷。” 凌干青道:“贤弟休得取笑。” 毕云秋神秘一笑,问道:“大哥到底是找剑,还是找人呢?” 凌干青道:“剑是她拿走的,只有找到她,才能找回剑来。” 毕云秋微微摇头道:“椐小弟看,她聂小香这名字,只怕也是假的了,人海茫茫,大哥到哪里去找她呢?” 凌干青道:“这柄剑,是家师一位去世的老友的,纵是天涯海角我非找回来不可。” 毕云秋问道:“大哥一点眉目也没有,如何找得到她呢?” 凌干青道:“那聂小香的口音,不是镇江,便是杨州,所以愚兄想到这两地方瞧瞧,如果她是柳凤娇一路的人,那就更好,只要找到柳凤娇就好了。” 说到这里,目注毕云秋,问道:“贤弟呢,现在该你说说自己了。” 毕云秋脸上微微一红,笑道:“小弟没有大哥这样曲折离奇,香艳动人的故事可说,小弟会一些粗浅功夫,那是家传的,说出来令人脸红,这次是奉先母之命,到芜湖去找一位世伯就是这么简单了。” 凌干青点点头,说道:“这么说,我们明天就分手了?” 毕云秋听得一怔,勉强笑道:“大哥如果愿意留一天,我们就可以多聚一天了。” 凌干青想到自己父仇未报,连师父传给自己的宝剑也失落了,心头自是十分焦急,想了想道:“不瞒贤弟说,我们一见如故,结为兄弟,我自然希望多盘桓几日,但愚兄亲仇未报,师剑失落,愚兄实在片刻难安,你我兄弟,来日方长,我们只好约个日期,以图后会了。” 毕云秋点点头道:“大哥有事,自然该去办事要紧,这样好了,小弟芜湖事了,自会去找大哥的,时间不早,大哥也可以去休息了。” 凌干青道:“今晚一叙,明朝即是天涯,我们何不妨古人西窗剪烛,同榻共话,不知弟意下如何?” 毕云秋脸上又是一红,忙道:“大哥方才不是说来日方长?大哥负血仇,如果剑是柳凤娇派人窃去的,她会随时随地现身,大哥自然要加倍小心,今晚话到天明,还是要分别的,但大哥如果一晚未睡,体力耗损,万一遇上强敌,教小弟如何放心?再说,小弟明日一早也要赶路,所以还是好好的睡一觉,才能养足精神的了,大哥去睡吧!” 凌干青道:“贤弟说得也是,好,贤弟那就早些安息吧!” 他伸手握住了毕云秋的手,久久不放。 毕云秋脸上又是一红,任由他握着,赧然笑道:“大哥真是多情……” 他轻轻缩回了手,说道:“快去睡吧!” 凌干青:“贤弟也可以睡了。” 回到房中,只觉别情愁绪,一齐涌上心头,久久不能成眠,耳中也隐约听到隔壁房中的毕云秋辗转反侧,敢情和自己一样,没有睡熟。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的,才迷迷糊糊的睡去。 ------------ 第五章 大闹仙女庙 沈若毕道:“还有第二么?” “有。”凌干青续道:“田中玉是在下口盟兄弟。” 沈若华“哦”了一声。 凌干青道:“沈姑娘的下文呢?” 沈若华道:“这我就不好说了。” 凌干青道:“沈姑娘说出来听听,又有何妨?” 沈若华道:“敝帮要找田大陕和卓大侠二位,这在试剑会上,凌少侠也已经听到了,敝帮对田、卓二位,并无恶意,这—点我们以已一再跟田中玉表示过了。” 凌干青道:“但龙老丈和卓老丈昨晚已经无故失踪,沈姑娘也一定知道了。” 沈若华冷笑道:“掌中双杰,不是故意避不见面?” 凌干青正容道:“在下从不说谎。” “我相信你就是了。” 沈若华道:“只是……” 她沉吟着没有说下去。 凌干青:“沈姑娘有什么话,只管请说。” 沈若华道:“那我直说了,敝帮在没找到掌中双杰之前,希望请田中玉到敝帮去。” 凌干青攒攒眉道:“这个……” “你有为难?” 沈若华接着道:“我来的意思,就希望凌少侠能置事外。” “不成。” 凌干青道:“在下没和田兄弟结义之前,等他伤好了,在下就可以不管,但既已结为兄弟,在下就义不容辞。” “我知道这话是白说的。” 沈若华目光闪动,缓缓说道:“只是这是敝帮上面交下来的命令,我们非办不可。” 凌干青道:“那就无话可说了。” 沈若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,说道:“凌少侠,我们的谈话,就到此为止,我和凌少侠今天是第二次见面,虽然我们谈不上是朋友,但我有一句话,想劝劝凌少侠,这是撇开公事,以我沈若华的私人身份说的。” 凌干青望着她,含笑道:“沈姑娘请说。” 沈若华道:“紫衣帮崛起江湖,虽然只有短短三年,但网罗不少江湖上的成名高手,连各大门派都为之侧目,如果没有必要,凌少侠初出江湖,实在犯不着和紫衣帮不愉快。” 凌干青道:“谢谢沈姑娘的好意,在下会记住你的话。” 沈若华站起身道:“那我走了。” 凌干青道:“沈姑娘请留步。” 沈若华已经转过身去,闻言又回过身来,问道:“凌少侠还有什么事么?” 凌干青道:“在下想请教你一件事。” 沈若华道:“你说说看。” 凌干青道:“沈姑娘是贵帮的使者,在贵帮中身份大概不低了?” 沈若华“嗯”了—声,没有作答。 凌干青道:“在下想请问一个人,不知沈姑娘知不知道?” 沈若华道:“你要问谁?” 凌干青道:“不知贵帮中有没有一个叫聂小香的人?” “聂小香?” 沈若华道:“是女的?” 凌干青点点头道:“是的。” 沈若华道:“有多大年纪了?” 凌干青道:“大概十七八岁,扬州口音。” 沈若华盈盈目光在蒙面轻纱中流动,问道:“她是你什么人呢?” 凌干青脸上微红,道:“不是在下什么人,她……取走了在下一件东西,在下正要找她。” 沈若华道:“她说是敝帮的人?” 凌干青道:“没有,在下只是随便问问罢了。” 沈若华微微摇头道:“据我所知,敝帮之中,并没有聂小香这个人。” 凌干青看她说得不像是假,这就拱拱手道:“多谢沈姑娘见告。” “不用谢。” 沈若华转身轻盈的往门外而去。 凌干青起身收过碗筷,又把吃剩的卤菜包了,才回到前面左首房中。 田中玉叫道:“凌大哥。” 凌干青问道:“你还痛不痛?” “不痛了。” 田中玉道:“找好像听你在和人说话?”凌干青道:“是紫衣帮的人。” 田中玉道:“又是他们,大哥没和他们动手?” “没有。” 凌干青道:“来的是一个女的。” 田中玉问道:“找大哥来的?” “唔!”凌干青道:“主要还是来问令祖和令师下落的,他们还以为令祖和令师故意避不见面。” ------------ 第六章 黑衣魔女 龙在田大声道:“你放开他们,让他们走,兄弟就答应你们的条件。” 卓一绝道:“不错,卓某也答应了。” “放他们三个,哈哈哈哈!” 玄通老道道:“二位这话已经迟了,放了他们,何异纵虎归山?喂,小子,你再不弃剑,老道可没有这大的耐心……” 他双手五指突然又加了几分力道。 田中玉“啊”了一声,双脚几乎软了下去。 沈若华粉脸涨得由红发紫,额上已经隐隐可见汗光,但她却咬住牙根,连哼设哼一声,一双盈盈秋波,只是望着凌干青,似是在催他快走。 凌干青和沈若华本是毫无半分情感可言,但眼见她此时只是催自己快走的表情,心中已是不忍,再加田中玉乃是女儿之身,若留下她不顾而去,在道义上更是说不过去。 心念这一转,抖手把紫艾剑“当”的一声,掷到地上,说道:“好,在下愿意受缚,你先放开他们。” 玄通老道呵呵一笑道:“你小子还算有义气!” 双手手一松,田中玉、沈若华一个踉跄,跌倒地上,原来他在松手之时,已经用内力把两人震昏过去,然后拍拍双手,朝凌干青走了过来,笑道:“老道保证不伤你们分毫,但你小子必须由老道闭住你三处经络,你大概不会反对吧?” 凌干青昂然而立,微哂道:“在下既然束手成擒,任由你点几处穴道了。” 玄通老道看了他一眼,点头道:“少年人,你这脾气,倒是颇合老道胃口,你愿不愿意拜我老道为师?” 凌干青道:“在下只答应你受缚,投师之事,在下已有师父,不用谈了。” “哈哈!”玄通老道大笑道:“你只要拜老道为师,我保你在江湖上出人头地,不过老道看你个性很倔,你可以慢慢考虑考虑再回答我。” 凌干青道:“在下绝不考虑。” “好,好!”玄通老道挥手点了他三处经穴,转身又在田中玉、沈若华两人身上各击了一掌,两人同时霍然睁开眼来,沈若华含情脉脉的望了凌干青一眼,目中似有幽感怨之色。 田中玉叫道:“大哥,你怎么不走呢?” 玄通老道笑道:“你大哥为了你们才甘愿受缚,其实,嘿嘿,老道不妨告诉你们,仙女庙何异龙潭虎穴,就凭他这点能耐,老道袖手不管,谅他也未必能冲得出我这座院子,奸了,你们先下去,老道还要和掌中双杰好好谈谈。” 说到这里,举手拍了两掌,喝道:“翠丫头,你带他们回去吧!” 门外陆小翠答应了一声,俏生生的走了进来,朝三个招招手道:“喂,你们随我来吧!” 凌干青朝两人苦笑道:“兄弟、沈姑娘,咱们走。” 三人随着陆小翠身后,走出观主静室,仍由原路回转地室。 跨下石级,陆小翠走在前面,回过头来埋怨道:“凌公子,我早就叮嘱过你,大师伯脾气不好,要你多忍耐些,你和大师伯动手,那不是鸡蛋碰石头注定非败不可……” 沈若华冷哼道:“他不过练了金钟罩,刀剑不入,我看不出他比我们高明多少?” 陆小翠也哼道:“我又没和你说话,你插什么嘴?你高明,就不会被大师伯擒住了。” 沈若华冷喝道:“小丫头,你敢小觑我?” 陆小翠气道:“小觑你,哼,要不是看你和凌公子是一道的,我就给你一个嘴巴,看你还敢倔强不?” 沈若华怒声道:“小丫头,你来打打看?” 陆小翠道:“打就打,难道我还怕你不成?” 凌干青连忙劝道:“陆姑娘,你不是说看在下的面子么,那就不用和沈姑娘斗嘴了。” “我就是看你的面子,才不和她一般见识呢!” 陆小翠接着道:“大师伯出手从没活口,方才我真替你耽心,不过我看今天大师伯对你还算不错,可以说已经手下留情了。” 沈若华看她和凌干青有说有笑,不知怎的,心里老大不舒服,忍不住哼了一声。凌干青怕她们又吵起来,那吃亏的还不是沈若华,这就说道:“在下不信玄通老道有你说的这般高法?” 奇 书 网 w w w . q i s u w a n g . c o m 陆小翠道:“唉,说出来你也不知道,大师伯他……他是出名的魔手天尊……” 沈若华突然“啊”了一声,吃惊道:“他是魔手天尊朱九通!” ------------ 第七章 一剑逞威 “唔!”逢老大放下面碗,说道:“听说老嫂子用‘玲珑指’连伤了他们几个人,这不是小事,听他说,老嫂子还把朱九通的一个师侄带来了,可有些事?” “不错!”老妇人道:“他怎么说?” 逢老大攒攒眉道:“朱老道甚是气怒,几乎和兄弟动起手来……” 凌干青心中暗道:“原来他们并未动手。” 只听逢老大又道:“他说,他们和咱们在江湖上也谊属同道,若华当时并没亮出咱们的牌子来,他只当她是掌中双杰一起的人,所以把她留下了,但老嫂子救走若华,还带走了他们的叛门逆徒,就太不顾江湖道义了。” 老妇人道:“他知道老身去了么?” 逢老大大笑道:“老嫂子用‘绝户玲珑指’点伤了人,他还会认不出来?” 沈若华道:“但咱们要邀请掌中双杰,他们趁机把人拿走,还有江湖道义么?” 逢老大一抹嘴巴,又取起茶碗,喝了一口,才道:“话是不错,但咱们如果收容了他们的叛门徒弟,说到江湖上去,总是咱们理亏。” 凌干青道:“此事和贵帮无关,人是在下带出来的,自有在下负责。” 逢老大目光一动,望望凌干青,问道:“这位小兄弟是谁?” 老妇人忙道:“老身还没和总护法引见,他是木道门下,凌干青凌相公。” “呵呵!”逢老大朝凌干青笑着拱拱手道:“老朽久仰木道长盛名,可惜无缘识荆,今晚遇上小兄弟,实是幸会。” 凌干青忙道:“前辈好说。” 逢老大问道:“听小兄弟的口气,人是你带出来的了?” 凌干青道:“在下等人,被囚禁在地窖之中,是聂姑娘把我们救出来的,聂姑娘如果不随我们离开仙女庙,他们岂肯放过聂姑娘?” 逢老大道:“小兄弟可知这一来,就犯了江湖大忌?” 凌干青道:“聂姑娘弃暗投明,有何不可?她师父柳凤娇和在下有不共戴天之仇,她就是不找我,在下也非找她不可。” 逢老大心中虽不以为然,但看凌干青这说了,他不便多说,回头朝老妇人道:“当时朱老道只道是老嫂子收容他们门人,向兄弟责问,此事既由凌相公一力承担,就和本帮不相干了。” 老妇人问道:“掌中双杰呢?他怎么说?” 逢老大道:“他已答应送回掌中双杰,此事原是误会,只不过他有一个条件……” 老妇人哼道:“他是不是要咱们送还聂姑娘作为交换条件?” 逢老大看了凌干青一眼,才道:“朱老道本来是这么说的,但只要聂小香不在咱们这里,此事又当别论了。” 他话中似有未尽之言! 凌干青自然听得出来,这逢老大只是碍着师父,不好说要把聂小香送回仙女庙去。 心念这一转,就站起身拱拱手道:“伯母,今晚多有打扰,聂姑娘是为了送还在下青藤剑,而不见容于师门,此事本和贵帮无关,自然不能因聂姑娘这事,引起双方争执,在下和聂姑娘、田姑娘,自是不便久留,这就告辞了。” 老妇人本意虽然不愿收留聂小香,但对凌干青,却另有打算,此刻一见凌干青说出要走,但有逢老大在场,又不便挽留,因为挽留凌干青,势必也须挽留聂小香了,心中正感作难,凌干青回头道:“田兄弟、聂姑娘,咱们走吧!” 田中玉道:“凌大哥,这一路上,多蒙你照顾,我感激不尽,我……不和你一起走了,你只管走吧!” 凌干青一呆道:“兄弟要留在这里么?” “是的。”田中玉低着头道:“我爷爷和师父落在仙女庙手中,如今他们既然答应放人,我想留在这里等两位老人家呢。” 老妇人道:“这样也好,田姑娘留在老身这里,凌相公只管放心,老身决不会使她有半点委屈。” 凌干青暗中攒了下眉,心想:“掌中双杰,为人正派,他们当日拒绝了紫衣帮,才会落到仙女庙手里,不入于赤,则入于黑,这岂是掌中双杰的本意,这位田兄弟涉世末深,除了任性,焉知两位老人的心意?但她当着老妇人说出来了,她和自己非亲非故,自己自然不好勉强她一同走了。” 想到这里,只好点头道:“兄弟既要留下来等令祖、令师,有沈伯母和沈姑娘在—起,愚兄自可放心了,等见到令祖、令师,再作行止也好。” ------------ 第八章 紫气东来 凌干青这一先声夺人,倒也颇使来人怔得一怔。 岸上,一共来了七个人,除了被凌干青一记“天雷指”震飞出去的黑衣大汉之外,江边还有三个手执鬼头刀的黑衣汉子。 另外三个,服饰不同,高矮各异。 站在中间的—个,身穿半截及膝长袍,足登麻鞋,个子不高,但双肩甚阔,—颗光秃秃的脑袋,也比一般人要大得多,黑夜之中,霎着两颗像寒星般的眼睛,直向凌干青看来。 他左首是一个头盘辫子的老头,却生得一颗尖脑袋瘦削脸,尖下巴,小眼睛,十足是副獐头鼠目的相貌。 右边一个中等身材,浓眉,左目从眉到脸颊,有一道斜斜的刀疤,左眼已瞎,看去另有一股凶狠之气。 在凌干青飞身出舱,指震黑衣汉子,朗声发话之际,毕云秋和聂小香已随着从船头飞身上岸。 毕云秋把从黑衣魔女手中夺下来的紫艾剑,递给了聂小香,以作防身之用,两人一言不发跟着站到了凌干青身后。 穿半截长袍的大头老者双目精光熠熠,过了半晌,才阴恻恻尖声道:“小子,你口气倒是不小,今晚要痛下杀手,不知如何一个痛下法子?” 凌干青剑眉凝煞,冷然道:“今后只要仙女庙再有人纠缠不清,凌某就要来得去不得。” 大头老者摸着颏下一把苍须,阴笑道:“老夫不是来了么?” 凌干青道:“所以你也不用想回去了。” “哈哈!” 大头老者尖声大笑道:“老二、老三,你们听见了?” 独眼老者道:“这小子放他XX的狗臭屁,他有多大有能耐?敢对老大这么说话,小弟先去掂掂他的斤量。” 他手中提着一根纯钢旱烟管,举步朝凌干青走来。 毕云秋道:“大哥,人家老大还没出手呢,这个独眼老头,交给小弟就是了。” 手提镇江剑,身形一闪而出。 独眼老者独目一注,沉喝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 毕云秋笑嘻嘻的道:“你呢?本公子剑下,不会无名之辈,你先报个名来。” 独眼老者独目之中,隐射历色,狞笑道:“老子隗达。” “原来是洞里赤练。” 毕云秋轻笑道:“你不躲在洞里,那活该你倒霉!” 原来这独眼老者就是常山三怪的老三洞里赤练隗达,他闻言大怒,口中沉喝—声:“小子,躺下!”铁烟管疾若流星,点打毕云秋的“魂台穴”。 “出手果然恶毒得很!” 毕云秋也没掣剑,只是左手一抬,横剑封出。 但听“拍”的一声,只觉洞里赤练点来的一记烟管,腕力极为沉雄,自己横剑一封,居然给他震得虎口发热。 隗达也没想到这年轻后生横剑一封,内力极强,自己铁烟管被震得往外荡开,心头暗暗吃了一惊,口中沉哼一声,右手挥处,铁烟管“云麾三舞”,一招三式,举步逼近。 毕云秋倏退一步,右手一抬,呛的一声掣出了长剑,左手向上一翻,又是“嗒”的一声,封住了对方早烟管,身子一个轻旋,剑使“拨草寻蛇”,剑尖疾快朝对方“章门穴”刺去。 洞里赤练铁烟管横里一磕,“倒打金钟”,磕着毕云秋剑尖,发出“叮”的一声轻响,烟管顺势一送,点向毕云秋右乳。 毕云秋后退半步,口中—声清叱,左手剑鞘封出,一下格开他的铁烟管,突然又跨上半步,白光一闪,使的是一招“赤帝斩蛇”剑风拂面,剑势十分凌厉。 他真把隗达看作了蛇。 洞里赤练心头愤怒已极,但对方这一记剑势如电,划向咽喉,他铁烟管已被毕云秋剑鞘封住,抽收已是不及,只好上身往后一仰,飞起右足,朝毕云秋执剑右肘踢来。 毕云秋剑鞘一沉,朝他膝盖劈落。 洞里赤练左足又起,连环飞腿,捷猛无比。 毕云秋不由得又被逼退了一步,正待欺身而上。 洞里赤练哈哈一笑,已经抢先跨上,忽然举起烟管,凑嘴猛的一吹! 这一吹不打紧,烟锅里被他吹出无数火星,飞溅出来,朝毕云秋迎面激射过去。 毕云秋只得又后退了一步。 洞里赤练又狂吸了两口烟。 毕云秋被他接连逼退了两步,心头更是怒不可遏,双眉倒竖,长剑迅速紧胸,手臂突然向天直竖,一个箭步,直欺上去。 ------------ 第九章 新仇旧怨 毕云秋凝目打量着管家庄院,一片黝黑,不见一丝灯光,也不见人影,不觉低低的道: “好像还没有动静。” 凌干青道:“贤弟,你们在这里稍候,我进去看看。” 毕云秋道:“大哥,你又要一个人走了,我们来的时候已经讲好了的……” 凌干青道:“我只是进去看看,马上就回来了。” 毕云秋道:“你马上就要回来。” “这个自然。” 凌干青话声一落,人已长身掠起,凌空飞落地面,就在这一瞬间,只见他人影忽然转淡,疾如流星,朝管家庄投出,眨眼就已不见。 聂小香惊诧的道:“大哥这身法,无疑是武林中最上乘的轻功了!” 聂小香举手掠掠鬓发,忽然回眸叫道:“二哥。” 毕云秋问道:“你有什么事?” 聂小香眨眨眼睛,问道:“你看看大哥为人怎么样?” 毕云秋道:“大哥武功、人品,自然是最好的了。” 聂小香幽幽的道:“所以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了。” 毕云秋笑道:“所以三妹肯为了大哥,脱离仙女庙。” “嗯!”聂小香羞涩的“嗯”了一声,抬头道:“二哥,你呢?你喜不喜欢大哥?” 这话单刀直入,毕云秋不防她忽然迸出这句话来,一时不由得脸上红晕乍生,勉强笑道: “我又不是女孩子,难道三妹也要多心么?” “我才不会多心呢!” 聂小香温婉的道:“我只是说,二哥如果是女的,你喜不喜欢大哥?” 她说话之时,一双大大的眼睛,只是望着毕云秋,连霎都不霎。 毕云秋心里已经警觉了,但脸上是一红,淡淡的道:“这个我怎么知道?” 聂小香幽幽的道:“我真希望二哥是女的,那么我有一个大哥,一个二姐,那该多好?” 毕云秋神色渐冷,微哂道:“三妹莫要再说傻话了。” 就在此时,但见檐下人影一闪,凌干青已经窜了上来。 毕云秋急忙低声问道:“大哥,管家庄情形如何?” 凌干青道:“戒备甚严,十几名庄丁,个个手持钢刀,隐伏暗处,环守在大厅四周,而且还准备了匣弩,由管叔叔大弟子全长根指挥,管叔叔就守在大厅上,他久已不用的一支金枪,也取出来了。” 毕云秋问道:“大哥进入大厅去了?” 凌干青道:“没有,我只在厅外转了一圈。” 聂小香道:“那你还说他们防备得严,大哥如何能进去的呢?” 毕云秋笑道:“以大哥的这身轻功,区区十几名庄丁,如何能发现他?” 聂小香道:“敌人来得不善,大哥能够进得去,别人也可以进得去了。” 凌干青道:“三妹说的没错,他们这种防守,侧重于面对大门,我是从后面溜进去的,所以戒备稍嫌疏忽……” 毕云秋道:“既然如此,大哥,我们快走,就从后在进去,这里距离太远了,看得到,听不到,不如进入管家庄去,找一处较近的地方隐身,万一有什么事,我们也可以很快出手。” 凌干青想了想道:“好吧,你们随我来。” 三个同时飞身落地,绕到管家庄左侧墙外,凌干青脚下一停,低声道:“你们在这里等一等,我先进去,再来招呼你们。” 说完,身形一晃,飞快的越墙而入。 过了半晌,凌干青又退了出来,招手道:“你们快随我进去,莫要出声。” 他领着两人翻墙而入,落到地面,立即一下闪入暗处。 毕云秋、聂小香很快跟了过去。 那是由大厅通往后进的一条长廊,凌干青领他们闪入左首一间小屋。 屋中一片黝黑,前面一排花格子窗,凌干青招手,低声道:“这排窗正好面对大厅左后方,也可以看到大厅前面的动静了。” 聂小香悄声道:“这里邻近大厅,怎么会没人防守的呢?” 凌干青伸手一指角落上,轻笑道:“他们在这里安置了三个人,三管匣弩,是防备敌人侵入后宅的,三个人我请他们在那里休息了。” 原来屋中三个庄丁,已被他一齐制住了穴道,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了。 聂小香道:“大哥,你既然一出手就制住了人,怎不找到前面去一点呢?这里离大厅还是远了些呀!” ------------ 第十章 直闯紫衣帮 管秋霜心头已经觉得有些不对,脚下更快,越过小天井,二门也敞开着,她快要奔近之际,忽然发现二门门槛上,蹲着一只毛茸茸的东西! 星月昏黄,看不清那是什么,蓦然一见之下,不由吓得尖“啊”一声,往后连退! 凌干青忙道:“你看到什么了?” 管秋霜一手按着胸口,指指门槛上毛茸茸的东西说道:“大哥,你看,那是什么?” 凌干青凝目瞧去,笑道:“那好像是一只公鸡。” 管秋霜道:“公鸡怎么会站在门槛上的呢?” 两人走近二门门槛,站在门槛正中间的,果然是一只公鸡,只是一只没头的公鸡,鸡头早已被人剁下,用一柄单刀从肚子插下,钉在门槛上的。 这二门的门槛,是整条青石制成的,这人用单刀穿过鸡腹,杷鸡钉在石门槛上,光是这份内力,就很可观了。 把一只无头公鸡钉在二门中间,这自然是寻仇和示威的意义了,可能还含有鸡犬不留之意。 凌干青暗暗攒了下眉,忙道:“管叔叔他……” 管秋霜问道:“爹怎样了?” 凌干青道:“我是说管叔叔一定在里面了,我们快进去。” 这回他抢先走在前面,越过大天井,急步朝石阶上奔去,刚跨上石阶,就看到一个人斜躺在阶边走廊上。 那人手中还握着一柄雪亮的雁翎刀,仰面躺在地上。 凌干青俯身一看,他正是管叔叔的大弟子全长根,伸手朝他胸口一摸,胸骨已碎,是被内家掌力震碎的,人已死去多时! 管秋霜跟在他身后,走上石阶,惊颤的问道:“大哥,这人是谁呢?” 凌干青已经直起身来,说道:“是全师兄。” “会是大师兄!” 管秋霜几乎惊骇欲绝,急忙问道:“他伤得很重么?” 凌干青黯然道:“死了,是被内家掌力震碎心脉……” 说话之时,目光一动,发现大厅口,左右两边,倚门站着两个手持钢刀的庄丁,好像被人制住了穴道,这就走上一步,伸手朝左边一个肩头拍去。 他原想解开他们问问,全长根是被什么人害死的?哪知手掌拍在庄丁肩头,那庄丁突然身子一歪,砰的一声,跌倒下去,手中钢刀,当然堕地。 凌干青吃了一惊,再往那庄丁胸口一摸,也同样的被震碎胸骨致死。 敢情他先被制住穴道,然后又中了一掌,是以虽然身死,并未倒下。 管秋霜眼看庄丁又倒了下去,一颗心直往下沉,问道:“大哥,他也死了么?” 凌干青点点头。 管秋霜急道:“爹呢,爹会到哪里去了呢?” 凌干青来已意味到事情并不寻常,一面说道:“妹子,镇定些,我们先进去看看,管叔叔不会有什么事的。” 口中虽在安慰着她,心里头已有不祥之感,当下就当先举步,跨入大厅。 偌大一座大厅中,没点上灯,就显得阴森森的。 凌干青目能夜视,这一抬眼,就看到上首一张大交椅上,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人,这人正是云中鹤管叔叔。 自己和秋霜在厅前说话,管叔叔不会不听见,但他依然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,一言不发,这情形就不对了。 他心头不由得狂跳起来,暗道:“莫非管叔叔他已经遭到毒手?”急忙回身道:“妹子,你身边可有火种?快去点起灯来。” 管秋霜答应了一声,回身去找火种。 凌干青赶忙走上前,只见管叔叔睁大两眼,一脸俱是愤怒之色,但双目丛已散漫无光,脸上也是色如死灰,没有人色,心中暗暗慨叹:“看情形,管叔叔大概也已遭毒手无疑!” 管秋霜这时正好找到火种,点燃起灯烛,灯光一亮,她已看到爹端坐在交椅之上!急忙放下烛台,口中叫道:“爹……” 一阵风般扑了过来。 凌干青急忙伸手一拦,说道:“妹子,你要镇定些,管叔叔他……” 管秋霜一呆,问道:“爹他怎么了?” 凌干青伸手摸摸管叔叔的胸口,这是一个手法杀的人,管叔叔和全长根死法一般无二,也是被人用内家掌力震碎了胸骨。 “爹!” 管秋霜也看出来了,爹定着双目,一眨不眨,分明已经气绝多时。她心头如绞,一下扑到爹的椅前,双手抱着爹爹的尸体,只叫了一声,就昏了过去。 ------------ 第十一章 祭起诛神剑 紫衣煞君三十年前就纵横关外,威震江湖,从没有人敢对他如此说话的。 管秋霜这番话,听得坐在帮主下首的逢老大脸上都变了色。 就是凌干青也觉得妹子这样说,未免太过份了。 紫衣煞君不禁一呆,他也从没想到一个小女娃敢对他这般说话,目光望着她,一手捋着苍髯,微笑道:“好,老夫就听听管姑娘的来意。” 他居然没有动怒。 管秋霜道:“我是向紫衣帮讨还血债来的,先父和管家庄二十八条人命。” 紫衣煞君道:“姑娘令尊和管家庄二十八条命,都是紫衣帮的人杀害的么?” 管秋霜一指萧成化,切齿的道:“萧成化是你大弟子,还是紫衣帮的坛主,难道不是紫衣帮的人么?” “管姑娘放心。” 紫衣煞君点头道:“只要是紫衣帮的人杀害的,老夫自会还你公道。” 一面回头朝萧成化问道:“成化,你如何说呢?” 萧成化赶忙躬身道:“师父在上,弟子当晚原是向管崇墀报昔年一掌之仇的去的,后来师妹要管老镖头作证,向弟子寻仇,正和弟子动手之际,总护法赶到,要弟子和师妹随他同来,弟子和师妹是跟随总护法走的,此事有总护法可以作证。” 逢老大欠身道:“萧坛主和秋云姑娘是随同属下一起来的。” 紫衣煞君又道:“你可曾带了人去?” 萧成化道:“弟子带去的人,当时就都随弟子撤走了。” 紫衣煞君抬目朝管秋霜问道:“管姑娘当时可曾在场?” 管秋霜道:“萧成化走了之后,凌大哥为了找聂姐姐,我和凌大哥在一起去了南陵客店,并未在场。” 紫衣煞君问道:“你聂姐姐是什么人?” 逢老大在旁道:“聂姑娘叫做聂小香,是朱九通师妹的弟子。” 紫衣煞君问道:“朱九通师妹门下,到管家庄去做什么?” 凌干青看他问到聂小香不禁俊脸一红,还没答话。 逢老大道:“此事经过,属下略知一二,聂小香的师父柳凤娇,就是凌少兄的杀父仇人,她听凌少兄投在木道长门下,下山之日,就要聂小香前去盗剑,后来凌少兄为了卓一绝、龙在田被朱九通所劫持,找上仙女庙,也被朱九通所擒,囚在地窖之中,聂小香偷偷把凌少兄,和本帮沈若华等人一起放了出来,凌少兄劝告地弃暗投明,就把她一起救出来了,凌少兄大概想把她安置到管家庄去,事情就是这样了。” “唔!”紫衣煞君一手捋着苍髯,沉吟道:“聂小香背师出走,朱九通岂肯干休?” 这话听得凌干青心头猛然一动,忖道:“看情形聂小香不像是紫衣帮掳来的了,难道会是柳凤娇……” 紫衣煞君接着又道:“管姑娘,你和凌少兄是什么时候回去的呢?” “大概三更过后。” 管秋霜接着就把自己和凌大哥回转管家庄,父亲和庄中二十七人全已遭了毒手,详细说了一遍。 紫衣煞君道:“管姑娘和凌少兄都不在场,怎能说令尊和管家庄的人,是萧成化杀害的呢?” “除了他不会有别的人了。” 管秋霜目含珠泪,说道:“因为萧成化到管家庄寻仇,当着先父由他门下一个叫伍通的人,从怀里取出一张名单,曾说:‘南陵管家庄,庄主先父、女儿管秋霜、大弟子全长根、庄丁—十八名、婢女两名、老婆子一名、厨房司厨一名、火夫—名、杂工三名、共计二十九人。’萧化成问先父人数可对?他要照单全收,管家庄除了我,连先父二十八人,全遭毒手,除了萧成化,还有第二个人么?” 紫衣煞君转脸问道:“成化,你可说过此话?” 萧成化俯首道:“这话弟子说过。” “蠢材!” 紫衣煞君哼了一声道:“你可知道在没有下手之前,多说无益,如今人不是你杀的,就因你说过这句话,就给人背了黑锅?” 这句话,原也是实情,但听在管秋霜耳中,却成了紫衣煞君有意袒护了,不禁冷冷一笑道:“霍帮主的意思是说我爹和管家庄二十八条人命的凶手不是紫衣帮了?” “哈哈!” 紫衣煞君忽然怒笑一声道:“管姑娘,你词锋犀利,咄咄逼人,这话可是说老夫偏袒门人么?” ------------ 第十二章 魔女多情 何真真红着脸,说道:“二师姐,解药呢?” “好!”柳凤娇探怀取出一个小瓷瓶,掷了过来,说道:“拿去吧!” 何真真接过药瓶,柳凤娇业已走得不知去向,这就俯身先替凌干青收好软剑,然后双手抱起紧闭着双目的凌干青,但觉一阵幽恨,袭上心头,暗暗的道:“我用女孩儿家的清白名誉,救了你的性命,但愿你也不辜负我这片苦心就好了。” ※※※ 凌干青醒过来了,他感觉到好像喝醉了酒一般,头脑昏涨欲裂,眼皮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。 还想翻个身再睡,但心里却感到奇怪,自己怎会有此昏沉沉的感觉,这是睡在什么地方呢? 他一念及此,就蓦地睁开眼来,只觉得眼前一灯如豆,自己躺卧在床上,身上盖了一条薄被,花布帐子钩起了半扇,床前一张椅上,侧身坐着长发披肩的女子,一双秋水般眼神,正在关切的望着自己! 她,竟会是黑衣魔女何真真! 凌干青蓦然—惊,此情此景,莫非自己和她…… 他正待翻身坐起,何真真已经伸出一双柔软的纤手,轻轻按在他肩头,轻柔的道:“你刚醒来,再躺一会。” 凌干青没有躺,挣扎着坐了起来,急急问道:“你……” 话他不好措词。 何真真朝他温婉一笑:“你这人真是不听话,难道我会害你么?” 凌干青怀疑的道:“在下怎么会睡在这里的?不是你……” 他想说:“不是你在我身上做了手脚?”但下面的话,他说到“你”字,就不好再说下去。 “你再仔细想想?” 何真真披了下嘴,才道:“你中了二师姐的‘弹指毒粉’,是我把你救醒的,怎么?你还怀疑我?” 凌干青经她一说,才渐渐想起自己和柳凤娇动手的一幕,自己在发剑追击之际,突然感到一阵昏眩,后来…… 这么说,自己果然是她救的了。他望着她,问道:“柳凤娇如何肯放过在下?” “你刚服下解药,人虽清醒过来,但余毒未净,应该再躺一会才是。” 何真真平日里眼高于顶,从未把男人放在眼里,对他,不知怎的说话竟会如此轻柔,她望着他,说道:“别再逞强了,我扶你睡下去。” 凌干青确实感到全身乏力,只得任由她扶着睡下,一面说道:“谢谢你。” 何真真甜笑道:“你居然也知道说谢谢我了。” 凌干青依然问道:“柳凤娇在我身上下了毒,她怎肯放过在下的呢?” 何真真脸上一红,说道:“你不用多问,还是睡一会吧!” 凌干青道:“在下想知道她肯舍我而去,究竟为什么?何姑娘,你非告诉我不可。” 何真真道:“你一定要知道么?” 凌干青道:“在下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,因此非知道她肯放过在下的原因不可。” 何真真幽幽的道:“你难道还会想不出来么?” 凌干青道:“是姑娘救了在下,你和柳凤娇反目,甚至还动了手?” 何真真微微摇头道:“论武功,她比我强得很多,我打不过她。” “那……” 凌干青道:“在下很难猜得出来,还是姑娘直言相告吧!” “你既然一定要知道,我……就说给你听……” 何真真粉脸酡红,低低的道:“只是……只是你听了不许笑我。” 凌干青道:“姑娘救了在下性命,在下怎么会笑你呢?” 何真真站起身,侧身坐到床沿上,她一张粉脸,娇红欲滴,俯首轻轻的道:“我不准二师姐杀你,就告诉她……告诉她……我已经失身于你了……” 一个女孩儿家,这话自然很难启齿,但她很吃力,很低声的说了出来,话声出口,她已羞得别过头去,不敢看他。 这是关系她一生名节之事,她为了救自己,竟然不顾自己名节! 凌干青心头不禁感动,问道:“柳凤娇相信了?” 何真真点点头,才道:“她相信,但仍然不肯答应,我心里一急,就说要去师父跟前评理,她才口气软下来,留下解药走了。” 凌干青忍不住握住她的手,感激的道:“真对不起你,为了救我,委屈姑娘的清白,在下……不知如何报答你才好?” ------------ 第十三章 夜战斗姆 管秋霜哼道:“装神弄鬼,也唬不倒我们。” 话声堪堪出口,突听有人冷冷的哼了一声。 两个红衣女子不禁神色微变! 毕秋云道:“二位姑娘请吧!” 两个红衣女子说了声:“小婢给四位引路。”手挑灯笼,转身并肩往里行去。 “斗姆阁”是仙女庙第三进西首的偏殿,一排三间,地方不算很大,中间是一座雕刻精细的神龙,里面供的神像,自然是斗姆了。 殿上黑漆漆的不见一点洒光,四位姑娘心里有数,要见自己的不会是神龛中泥塑木雕的斗姆,那一定还有一位活斗姆了。 两名红衣女子引着四个从神龛左侧绕过神龛,进入一道门户。 这后面该是第四进,第四进就是花园了,但这里虽是花园,却是自成院的—座小花圃,圃中花木扶疏,清香扑鼻,中间一条白石小径,近面石阶上—排三间精舍,不用说这是仙女庙后园的一部份了。 两名红衣女子行近阶前,立即躬着身子道:“启禀圣母,夜闯斗姆阁的四人来了。” 只听里面传出一个尖细如童子的声音说道:“叫他们进来。” 两名红衣女子恭声应“是”,向左右一分,躬躬身道:“四位请进。” 毕秋云听她们又称“斗姆”,又称“圣母”,不知究是何等人物,目光不觉朝沈若华投去。 一行四人之中,只有她和沈若华江湖阅历较多,但沈若华也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既号“斗姆”,又叫“圣母”的这号人物,朝她微微摇了摇头。 当下就由沈若华、毕秋云两人为首,并肩跨上石阶,跨进中间堂屋。 这间堂屋倒是相当宽敞,很像一间起居室,屋中椅几,都是紫檀木精工雕刻,古雅而精致。 中间一张高背锦披椅上,端坐着一个满头白发,面如婴儿老太婆,看年岁,少说也有八十以上了,只有一双水泡眼,霎动之际,射出两道绿阴阴的精光,使人不寒而怵,一望而知是一位异派旁门中的前辈高人! 沈若华是一行四人中的大姐,她朝上首拱拱手道:“老婆婆见召,不知有何赐教?” 白发老太婆目光望着四人,呷呷尖笑道:“你们四个女娃听师长说过老身么?” 沈若华欠身道:“老婆婆一定是一位前辈高人,只是晚辈从未听人说过,正想请教老婆婆呢!” 她说得不卑不亢,极为得体。 白发老太婆呷呷笑道:“你们师长没告诉你们,那是不敢跟你们提起老身了。” 这话说得十分夸大。 管秋霜心头大是不服,但却没有开口。 白发老太婆有意无意的看了她一眼,才尖声说道:“几十年前,江湖上人都尊称老身斗姆,你们就叫老身斗姆好了。” 说到这里,口中“唔”了一声,又道:“你们四个资质很不错,是什么人门下?” 田玉燕道:“我们是结义姐妹,不是一个师门的。” “唔!”斗姆尖声道:“不是一个师门,总有师承吧,你们倒说说看。” 管秋霜道:“老婆婆见召,大概不是光为了问我们师门吧?” 斗姆哼道:“不错,老身住在斗姆阁,你们四个娃儿深夜闯了进采,老身总要问问清楚,才能发落,如是无意闯了进来,老身可以不难为你们,否则也好教你们师长来把人领回去,你们既然不肯说,那就说说你们做什么来的吧!” 管秋霜道:“我们大哥,被仙女庙擒来了,我们自然是救人来的了。” 斗姆奇异的道:“你们大哥叫什么名字,怎么会被仙女庙擒来的呢?” 田玉燕道:“我们大哥就是凌干青,他在瓜州被仙女庙的人使诡计擒来的。” 斗姆回头问道:“你们听说过有个叫凌干青的人被擒来么?” “好像没有。” 左首一个红衣女子躬身回道:“小婢听说那凌干青是木剑门下。” “木吾门下?” 斗姆沉吟道:“会是二丫头……” 这“二丫头”三宇听到管秋霜耳里,不觉心头一动,问道:“这么说你是柳凤娇的师父了?” 斗姆看了她一眼,尖声道:“不错,柳凤娇正是老身门下。” 管秋霜切齿道:“你果然是柳凤娇的师父,哼,你教得好徒弟。” 斗姆目中绿光森森,呷呷尖笑道:“老身教的徒弟,有什么不对了。” ------------ 第十四章 再谒斗姆阁 沈若华听娘说过,爹叫欧一峰,是南海风雷门嫡传十六代掌门人,二十年前,自己刚出世那年,爹中了仇人一记“附骨钉”,而且还有几个仇家一路追杀,负伤逃走,隐姓埋名,绝迹江湖,音信久绝,直到最近,才由凌干青捎来一封家书,才知爹隐居茅山,自称活死人。 那么眼前这人自称他就是活死人,又是南海欧一峰,该是爹不会错了,但问题是娘今年已经四十七岁,爹比娘还大上十二年,如今该是五十九岁了,可是眼前这人,看去不过四十来岁,若论年岁,就足足相差了二十年。 是以沈若华只是拿眼望着白衣儒生,脚下逡巡,不敢上前相认,认错了人,岂不是笑话? 欧一峰目光朝沈若华投来,炯炯双目之中,忽然间起了一层雾水,脸色一黯,徐徐说道: “凝儿,除了为父,天底下还有第二个欧一峰吗?这也不能怪你,你一定认为父今年五十有九,应该是一个老人了,却没想到为父还是如此年轻,对么?” 沈若华红着脸,点了点头。 欧—峰又道:“为父昔年中了仇家一记附骨钉,这附骨钉乃是排教中最厉害的掌中钉,打中人身,直入骨骼,不但真气全灭,不死也得终身残废,只有排教中人可以先服下特殊药物,把人放入大蒸笼中,下面用烈火蒸上三天三晚,其钉自出,除了他们这种方法,天下无人能治……” 沈若华脸上不期流露出焦灼之色,颤声说道:“那我爹不是没有救了么?” “凝儿,为父不是好好的活着?” 欧一峰蔼然一笑道:“当时为父仗着本身功力,封闭住几处重要穴道,想到普天之下,为父只认识一位方外道友,他昔年到过南海,此人一生所学,胜过为父十倍,当时就赶去想请他设法,这位道友,就是小兄弟的令师木道长!” 他转脸朝凌干青看了一眼,接道:“那知为父赶上茅山,木道长恰好云游去了,为父失望之余,只得走下山来,这句话,为父从负伤之时算起,已经赶到三天二晚急路,先前还有丝希望支持着,如今希望已成绝望,一只气就松懈下来,事实上以为父那时的内力,支持上三天二晚,已经是奇迹了,在经过活死人壕之时,但觉两眼一黑,倒了下去……” 话声甫落,突听远处传来一声嘿嘿冷笑,这笑声就像箭射一般,来得好快,声音入耳,但见两道人影,像流星般泻落,那是两个身穿一式黑袍的老者。 这二人面目深沉,脸上枯瘦得只是皮包了骨,但深陷的双眼却炯炯发光,两人四道目光,一眨一眨注视着欧一峰,一言不发,神情之间,有着说不出的诡异之感! 只要看这两人的貌相,就可断言是左道旁门之士了。 欧一峰骤觊两人,不觉双目冷芒闪动,发出一声朗朗长笑,点头道:“会在这里遇上二位巫兄,真是巧极了!” 左首黑衣人冷冷的道:“欧一峰,咱们兄弟已经找了你二十年,还算巧么?” 欧一峰含笑道:“兄弟此次重出江湖,也正想找二位巫兄谈谈。” 右首黑衣人阴恻恻道:“咱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。姓欧的,你准备着吧!” 欧一峰道:“二位巫兄且慢。” 右道黑衣人道:“你有什么后事,就快点交代他们吧!” 沈若华听得怒声道:“你们有什么了不起,说话如此托大!” 右首黑衣人倏地回过头来,冷声道:“小丫头,你是欧一峰什么人?” 田玉燕道:“瞧你们三分不像鬼,七分不像人,一定不是好人了。” 右首黑衣人哼一声道:“该死的丫头!”右手朝田玉燕挥去。 欧一峰喝道:“巫享,你怎可对一个小女孩出手?” 凌干青就站在田玉燕身边,见他右手挥来,口中大喝一声,右手连起“乙木真气”,朝前迎击出去。 那右首黑衣人这一挥原只不过用了三成力道,以他的功力,这三成力道,田王燕也已经承受不起了。 那知凌干青这一掌上,凝聚了“乙木真气”,东方甲乙木,木能生火,“乙木真气”之中,闪蕴道家真火,正是旁门阴功的克星。 右首黑衣人这一挥虽然只使了三成力道,但他积数十年勤修苦练之功,这三成力道和凌干青击出的八九成力道,几乎相等,但力道相等,右首黑衣人就吃亏了! ------------ 第十五章 玉人无恙结同心 管秋霜道:“那么老夫子说的不痛不痒的人呢?那会是谁呢?” 欧—峰笑道:“姜老人家语含玄机,那就更不容易猜得着了。” 正说之间,沈若华、毕秋云、田玉燕三人练得满脸通红,一身香汗淋漓的走了进来,看到凌干青、管秋霜两人,不觉同声噫道:“凌大哥,你们几时回来的呢?怎么没有看到你们走进来呀!” 管秋霜迎着她们高兴的道:“大姐、二姐、四妹,恭喜你们都拜了老夫子为师,现在我们成了师姐妹了。” 凌干青也道:“你们得蒙姜老人家收列门墙,真是福缘不浅,可喜可贺!” 沈若华一双盈盈秋波望着他,说道:“大哥,你还没说是什么时候来的呢。” 凌干青含笑道:“我门已经回来了一会,你们正在练功,心不旁惊,所以没看见我们了。” 管秋霜问道:“老夫子教你们练的是什么武功呢,怎么我都看不懂?” 沈若华道:“我也不知道,老夫子要我们到外面去练,他也没有出来,只是要我们照着他老人家说的去做,一会伸左手,一会抬右脚,别人我不知道,我只是依样葫芦的做着就是了。” 田玉燕道:“我也是,老夫子一直在我耳边反覆的说道,我就反覆的练着。” 毕秋云道:“这就奇了,从一开始,老夫子就一直在我耳边说着,没有停过。” 田玉燕道:“我耳中也没有停过呀!” 毕秋云道:“但我们练的手法,都并不相同呀!” 田玉燕道:“但他老人家只有—张口呀,怎么在同一时候,和我们三个人说不同的话呢?” 欧一峰含笑道:“这就是姜老人家咯,若是没有这点能耐,还是姜老人家吗?” 只听姜太公的声音道:“好了,你们几个女娃儿,碰在一起,话就说个没完,还不快去做饭,为师给你们吵醒了,肚子就会饿,吃了饭,还得加紧练呢。今天虽只教了你们一招手法,至少也要练上三天,才练得熟,三招就得九天,为师就得在这里为你们足足耽上九天,真是人之患,在好为人师。” 四位姑娘给姜太公一说,立即口中“唷”了一声,抢着往后面厨房而去。好在有四个人,淘米的淘米,洗菜的洗菜,升火的升火,一顿饭很快就是做好了,大家端着大盘小盘的,在堂屋一张木桌上放好,就请姜太公和欧一峰—起入座。 饭后,沈若华又沏了三盏茶,放到桌上,才行退去。 姜太公望望凌干青,又看看四个如花似玉的记名弟子,心里有实高兴,只是笑呵呵的摸着白须子,心里也在想着:这小子真是不错,只是这四个娃儿,也没一个差的,这笔事儿,倒真使人无法两全! 凌干青取出竹简,双手呈上,说道:“晚辈向老人家交差了,竹符令请老人家收起来吧!” 姜太公摇手道:“不用缴还,还是你收着,你要代我去找几个人,这牌牌还有用,再说三个月之后的重阳之会,你还要代表老朽前去,就由你收着好了。” 凌干青道:“老人家要晚辈去找谁呢?” 姜太公挥挥手道:“还早,今天休息一天,明天再说不迟,此刻老朽要教她们去练功了。” 一面吩咐道:“三个女娃儿,你们该出去了。” 沈若华、毕秋云、田玉燕三人慌忙答应一声,抢着朝门外飞奔出去。 姜太公朝管秋霜道:“再有三个月,你也要展露一手给那些黑道魔头开开眼景,再不勤加练习,没的把我姜老头的脸都丢了。” 管秋霜道:“所以咯,老夫子,你老人家还得再教我一招,才不会给你老人家出丑呢!” “好哇,小丫头,原来你想乘机勒索!” 姜太公一手拂髯,微微摇着头道:“好、好,那你就快出去,和她们一起练吧!” 管秋霜欣然往外行去,姜太公打了一个呵欠,起身道:“欧老弟、凌老弟,你们坐吧,老朽要去躺一回呢!” 欧一峰忙道:“老人家只管请。” 姜太公一手摸着花白长髯,呵呵一笑道:“宰予昼寝,就成了朽木,孔老夫子却是去梦见周公,至于老朽呢?那就算是梦中授艺吧!” 凌干青心中暗道:这位老人家大概是假昼寝之名,到房中去施展‘传音之术’,教沈若华等四人武功去的了。 姜太公走后,欧一峰朝凌干青道:“凌老弟,你昨晚一晚末睡,也去休息一回吧,左首后厢房有一个床铺,你就是不睡,去坐息一回也好。” ------------ 第十六章 少林疯和尚 巫享斜睨了他一眼,大剌剌道:“喂,小后生,咱们好像那里见过,你叫什么名字?” 凌干青朝他淡淡一笑,说道:“在下凌干青,二位不是湘西排教门下的巫氏昆仲么?前几天不是在甘泉山下见过面么?二位怎么忘了?” 巫元目光一注,沉哼道:“不错,你小子那晚是和欧一峰一路的,欧一峰现在何处?” 凌干青晒道:“二位要找欧前辈,可以到朴树湾去,不知二位有没有这个胆量?” 巫享道:“好小子,你敢出言无状?” 凌干青傲然道:“这是二位问在下的,在下告诉你们欧前辈现在朴树湾,这有那里不对? 在下另有事去,二位借光让开了。” 巫享森冷一笑,朝巫元道:“老大,这小子和欧一峰既是一路的,咱们把他击下了,叫欧一峰来把他领回去,岂不是好?” 巫元颔首道:“你说得也是,那就要他跟咱们走就是了。” 巫享目光如电,直向凌干青逼来,说道:“小子,你听到了没有,咱们也不难为于你,老大叫你跟咱们走,你就乖乖的跟咱们吧!” “哈哈!”凌干青发出一声朗朗的长笑,目中神光一凝,说道:“大概你们兄弟两人是冲着凌某来的了,那很好,两位要待如何,不妨明言,用不着以欧前辈作藉口了。” 巫享一双深陷目光之中,射出惨绿的凌芒,沉笑道:“老夫方才不是已经说了,要你随咱们走么?老夫兄弟说出来的话,一向从不更改,绝不会难为你的。” 凌干青点头道:“这倒不错,行走江湖,自然要出言如山,凌某年纪虽轻,说出来的话,也从不更改。” 巫享阴森的道:“那你愿意跟老夫兄弟走了?” 凌干青含笑道:“二位大概忘了在下刚才说过的话了?” 巫享道:“你刚才说过什么?” 凌干青道:“在下方才说:在下另有事去,要二位让开,阁下怎么忘了?” 巫享怒哼一声道:“好小子!”双目寒光如电,冷喝道:“你小子有什么花招,就使出来让老夫瞧瞧!”左手一探,五根枯黑得有如鸡爪的手指,突然朝凌干青肩头抓来。 他因凌干青是木剑门下,武功大为可观,尤其“乙木真气”,是旁门阴功的克星,不敢使拳(上次袭向田玉燕的掌风,就是被凌干青“木形掌”击散的),出手就使出“黑煞爪” 来。 “黑煞爪”当然也是阴功,排教原是旁门邪教,他们练的功夫,自然也全是歹毒的阴功了,但“黑煞爪”在阴功之中,又算是毒功,是以剧毒之物练成的爪功,别说被他抓中,只要沾上一点,十二个时辰之内,如果没有他们独门炼制的解药解救,一样会毒发身死。 巫享的目的,是要生擒凌干青,是以一出手就使毒功,反正把凌干青毒倒了,他有的是解药,不怕要了凌干青的命,但却可以一击奏功。凌干青看他出手抓来,爪色乌黑,想必是排教的厉害功夫,他岂会让巫享抓到?身形轻轻一闪,施展“乙木遁形身法”,避了开去,但在闪出之际,鼻中隐隐闻到一股腥气,心中不禁暗生怒意,忖道:他使的莫非是五毒掌一类的毒功不成? 猛然想起欧一峰说过,自己练的“天雷指”,专破旁门阴功和五毒掌一类的毒功。 他少年气盛,忘了沈大娘再三叮嘱,“天雷指”不可轻易施展,心念一动之际,那还犹豫,左手迅即握拳,中指直竖,在身形堪堪闪出,就转过身振腕一指,朝巫享一抓落空的“黑煞爪”凌空点去。 沈大娘当日叮嘱他不可轻展“天雷指”,并不是为了“天雷指”的威力太强,而是“天雷指”乃南海风雷门的绝学,你使出“天雷指”来就容易被人家认出你是南海门的弟子,容易滋生事端。(连她丈夫南风雷门的掌门人欧一峰都因仇人太强,躲闭二十年,不敢在江湖露面。) 这段话,说来费时,其实从巫享发出“黑煞爪”,凌干青施展“乙木遁形身法”闪身避开之际,就振腕发指,在时间上,不过是指顾间事。 凌干青练的是“乙木真气”,木能生火,这一记“天雷指”的威力,并不比欧一峰使出来稍逊。 但听“砰”然一声,指风如雷,巫享但觉左手如遭雷击,一个人登登被震得连退了三步,一条左臃,也同时酸麻若废,连抬都抬不起来,一时不由得脸色剧变,身躯一阵颤动,切齿喝道:“天雷指!这小子使的竟是天雷指!” ------------ 第十七章 华山借剑 灵云道人点头道:“贫道已经听说,凌施主谒见家师可有什么事么?” 凌干青道:“原来商掌门人是观主的尊师,这样就好,还请观主替在下先容。” 灵云道人看他不肯说出何事,不觉微微一笑道:“家师已有多年不问俗事,不见外客,凌施主究有何事,和贫道说也是一样。” 凌干青道:“既然观主可以作主,在下就直说了,在下是跟贵掌门人商借太白剑来的。” “太白剑”是华山派镇山之宝,自然要向掌门人借的了,这话在凌干青来说,他可并没说错。 但他怎知“太白剑”是华山镇山之宝,历来只有掌门人可以使用。他此话出口,灵云道人不禁微微一呆。 坐在右首的戴良规突然洪笑一声道:“大师兄,这小子果然是向华山派寻宝来的了。” 话声出口,棱棱目光朝凌干青直射过来,凛喝道:“姓凌的,你是受何人指使,敢到华山来撒野?” 凌干青听得一怔,诧异的道:“戴兄这……” 他连“话”字都没出口,戴良规怒喝道:“小子住口,你还不配和戴某称兄道弟,说,你来华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?” 凌干青道:“在下赶来华山,确是跟商掌门人借太白剑来的。” 戴良规怒笑道:“人到了华阴,还连家师姓什么都不知道,对不?” “戴先生说得不错。” 凌干青说:“在下只知向贵派商借太白剑,并不知道贵派掌门人姓什么,还是在下问了华阴客店掌柜才知道,这有什么不对?” 灵云道人看凌干青一脸正气,心中大感惊奇,暗道:此人大概是受人扰掇来的了。口中不禁叫声:“五师弟。”他原意还想问问清楚,免得发生误会。 戴良规已经洪笑一声道:“好小子,你可知道太白剑是本门的镇山之宝吗?” 凌干青心中暗道:“太白剑若不是华山之宝,姜老夫子会要自己千里迢迢的上华山来借?”一面答道:“在下虽然不知太白剑是贵派镇山之宝,但如果不是华山镇山之宝,在下也不会贵派来借了。” “哈哈!”戴良规大笑一声道:“镇山之宝岂会借与外人?你这小子明明是以此做藉口,找华山派的碴来的了。” 凌干青听他一口一声的“小子”,被叫得心头不禁有火,冷然道:“在下尚未面见贵掌门人,阁下怎知贵掌门人不肯借呢?” 戴良规道:“师尊不见外人,你小子还想面见他老人家,那是做梦了!” 凌干青作色道:“在下以礼求见,来者是客,阁下在下一口一声小子,这是贵派待客之道吗?” 灵云道人叫道:“五师弟……” 戴良规道:“大师兄,这小子明明是旁门左道之士,有意寻事而来,此事小弟自会处置。”一面冷声道:“华山派对待来访的客人,自然以礼接待,但对想来华山撤野的左道旁门,那就不以待客之道相待。” 凌干青少年气盛,冷冷道:“在下如何是左道旁门?如何在华山撒野,阁下最好说说清楚。” 戴良规怒声道:“你昨晚在太华楼上以旁门阴功震闭戴某门下右臂脉穴,难道还是假的么?” 凌干青听得不由一怔,但旋即明白过来,口中“哦”了一声,点头道:“昨晚酒楼上那个借酒装疯,出手恶毒的三个人,在下还以为是华阴城中学了一手三脚描,横行无忌的地痞流氓,原来却是堂堂华山派戴先生的令高徒,这就难怪了!” 戴良规浓眉一耸,怒嘿道:“你敢侮辱华山派?” “戴先生这话未免言重了。” 凌干青道:“在下初到华阴,和三位令高徒无怨无仇,他故意飞来酒杯,这也许是醉后失手,在下并不计较,只是把他酒杯挡了去,第二次他以一双竹筷用丢手箭手法,取在下双目,在下把竹筷拂上酒楼正梁,已经出言警告,不想令高徒变本加厉,两人一左一右擒住在下双手,他出指如风,连点在下身上九处要害,六处死穴,在下试问戴先生,和在下何仇何怨,竟然支使三个门下,非把在下置之死地而后快?在下设若没有自卫之能,岂非在华阴酒楼上就送了命?死得不明不白了?” 灵云道人听得耸然动容,问道:“五师弟,他们真是如此胡闹么?” 戴良规脸上不禁一红,说道:“小弟听说这小子打听师尊姓名,似乎来意不善,所以要他们去试试他的武功。”灵云道人道:“那也不能如此骤下杀手。” ------------ 第十八章 五女破五行阵 何真真朝她笑笑,说道:“方才我听她们说,住在这里的是一位凌相公,一位姓毕,我猜到就是毕姑娘了,没想到你们全来了。”接着又笑道:“朴树湾一举一动,仙女庙都了如指掌,只是碍着姜太公,没采取行动而已,凌少侠和小妹子的婚礼,我自然知道了。” 凌干青道:“何姑娘都认识,在下就不和你介绍了。” 何真真举手掠掠鬓发,嫣然一笑道:“我都认得,只是没和大家打过招呼罢了。”她目光一转,又道:“凌少侠,你怎么会住到这里来的呢?”她在五位姑娘面前,不好叫他“凌大哥”。 凌干青也不隐瞒,低声道:“这是姜老人家要我们来的,他也会到这里来。” 何真真哦了一声道:“这就对了,师父指定要我陪银发前辈住到这里来,大概就是为了这里的老师父金罗汉和姜太公是素识,来看看他的动静的了。” 凌干青问道:“何姑娘说的银发前辈是什么人呢?” 何真真道:“银发前辈如论辈份,比家师还高上半辈,是敝教中硕果仅存的一位老前辈了。” 她口中的“敝教”,自然是魔教了。 她话声甫落,只听一声娇艳的笑声,接着有人娇声说道:“真真,你怎么在背后编排起婆婆来了?” 话声入耳,大家面前已经多了一个银发如雪的美妇人。 何真真脸色为之一变,急忙躬身道:“晚辈怎么敢在背后编排前辈呢?” 银发婆婆格的一声娇笑说道:“还说没有编排婆婆,连婆婆的底牌掀出来了呢!” 她一双明眸,闪着亮晶晶的光芒,从几人脸上缓缓掠过,最后停在凌干青的脸上,点点头道:“这小伙真是艳福不浅,五个俏女娃像众星拱月般伴着他,你真真还来凑上一脚。他叫什么名字?是不是那个叫凌什么的男孩子?” 何真真粉脸蓦地红了起来,不,沈若华等五位姑娘也给说红了脸。 田玉燕道:“他是我们大哥咯!” 银发婆婆格格笑道:“小妹子,从前婆婆那个短命鬼还没死的时候,婆婆还不是叫他他大哥、好哥哥?人家好哥总要背着人叫的,婆婆可当着许多人就这样叫,他本来就是我好哥哥咯,这有什么好害羞的?” 她少说也有八九十岁了,但一口又娇又脆的声音,听得没有一个男人不会怦然心动,如果再倒退六十年,她只要叫你一声“好哥哥”,不把你叫死才怪! 这真是天生尤物,敢情她丈夫就是给他叫死的了。 她这话,听的六个大姑娘莫不面红耳赤,感到羞涩,心里也暗暗骂道:“魔教怪物,当真是老不羞。” 银发美妇看着她们,含笑道:“你们害羞,就是心中有贼,唔,真真,看来你对这小伙子当真动了真情,本来咱们魔教中人,第一就是要去心中之贼,就是当众脱光了也不会脸红,这没有什么,只是心中光明,王体圣洁而已,亏你还叫黑衣魔女呢?怎么也效儿女之心?你师父的衣钵,看来要落空了。” 她目光一转,又道:“你叫凌什么,还是你自己说吧!” 凌干青也被她说红了脸,正容道:“在下凌干青。” “对!对!”银发婆婆娇笑道:“就是你,听说你是木吾的徒弟,你们是赴重九之会来的了,你师父呢?” 凌干青道:“家师没有来。” 银发婆婆问道:“那姜竹坡呢?来了没有?” 凌干青道:“姜老人家也没有来。” 银发婆婆回过头去,朝真真格格的笑道:“真真,你不是喜欢他吗?那就要他跟咱们走好了,婆婆替你作主。” 何真真急得脸红发热,说道:“前辈,晚辈和他只是普通朋友,何况他已经有了妻室……” “傻丫头。”银发婆婆不悦道:“婆婆给你作主,还怕什么?” 管秋霜哼道:“你凭什么要凌大哥跟你走?” 田玉燕早已憋了一肚子气,接口道:“凭你想带走凌大哥,门都没有。” 凌干青也正容道:“姜老人家已经约定了重九之会,有什么过节,可以在会上见个真章,如今还不到会期,双方都应尊重对方的人,咱们因和何姑娘相识,尊敬你婆婆是武林前辈,你要和咱们动武,不嫌以大欺小么?” “动武?”银发婆婆格格笑道:“婆婆只要你跟我走,没说动武呀,真要动武,你们还不配呢!” ------------ 第十九章 五剑诛三怪 “哈哈哈!”大怪仰首发出一声破锣似的狂笑,说道:“老夫兄弟,就算你来上千军万马,也不会嫌多,多上你两个小娃儿,又何足道哉?” 凌干青一抱拳道:“如此,那就谢三位老前辈了。” 乙青道长三人,从西棚出来,早已暗中有了默契,因此在步出西棚之际,就在无意之中,占了三个方位,乙青道长就站在西首。 这本是鼎足形的位置,后来凌干青和管秋霜两人走出,就没有他们的位置了,凌干青话声一落,就和管秋霜一同退向东首。 这样正好是四象方位,把天山三怪围在中间。 这也是普遍四个以联合出手的阵势,很普遍。 其实姜太公安排的位置是:凌干青占东方,他练的是“乙木真气”,使的又是青剑,自然要他守住东方了。 欧一峰是风雷门掌门人,练的是“三阳真气”、“丙灵剑法”,自然要他守住南方。 商子畏是西狱华山派掌门人,使的是太白剑,自然要他守住西方。 乙青道长使的是一柄玄武剑,自然要他守住北方。 至于管秋霜会祭诛神神,武功已得姜太公的真传,要她守的自然是中央戊土,但这样就会使对方警觉,才故意和凌干青站在一起,真要出手,(指紧张关头)她还是以中央戊土为主。 天山三怪眼看他们已经列成了四象阵势,大怪怪笑一声道:“很好,你们三位掌门人可以出手了。” 他只称“三位掌门人”那是没把凌干青、管秋霜两人放在眼里,因为这两个人是后生小辈,就是再加上几个,也不会在天山三怪的眼里。 老实说,三位掌门人中,武当、华山,是武林中盛名久著的大门派,他们对这两个大门派的掌门还不敢轻视。 南海风雷门,在江湖上只是小门派而已,因此欧一峰在他们眼中,已经是不足道了,更何况凌干青和管秋霜只是一对初出茅庐的雏儿而已! 天山三怪本是自视甚高,目空四海的人,有这种想法,原也是不错,但双方动手,应视武功为先决条件,有不得这种先入为主低估对方的自大想法。 天山三怪就因为这一念轻敌,注定了他们这一战无可挽救的失败。 乙青道长心知天山三怪武功高不可测,他们自恃身分,不肯抢先出手,自己五人,那就不用和他们客气了。心念一动,这就“锵”的一声,从肩头掣出剑来,口中说道:“三位施主请亮剑了。” 乙青道长玄武剑出鞘,商子畏的太白剑、欧一峰的丙灵剑和凌干青的青藤剑、管秋霜的诛神剑也各自出匣。 这五柄剑锋芒耀目,色彩各异,青藤剑青虹吞吐,诛神剑如一泓秋水,丙灵剑剑身不过二尺五寸,剑芒如火,太白剑色呈纯白,只有玄武剑像一柄纯铁,式样古朴,毫无光芒。 天山三怪究是见多识广,一看五人亮出来的长剑,便已看出不是凡品。 二怪怪目一翻,注定凌干青手上的青藤剑,尖声喝道:“姓凌的小子,你这柄剑从那里来的?” 凌干青早已经师父叮嘱过,这就欠身道:“老前辈见询,在下此剑乃是师门所赐。” 三怪沉哼道:“青藤剑会是你师父木剑门的剑吗?” “青藤剑”凌干青故作不解,说道:“在下此剑,名为乙木剑,并不是青藤剑。” “哈哈!”大怪发出破铁似的笑声,脸色狞厉,喝道:“王西神的青藤剑在你手上,他的剑法你学会了没有?” 凌干青自然看得出三人神色狞厉,想必和王西神有仇,他们说的剑法,也自然是指“天壤一剑”了!师父刚才叮瞩自己,动手初期,不可就使“天壤一剑”,必须等管秋霜祭起诛神剑的同时,才能施展,方可收一击成功之效。 这就依然欠着身道:“在下并不认识王西神,在下木剑门下,学的自然是师门剑法,怎会去学外人的剑法?” 大怪看他说得不像有假,再说凌干青不过二十来岁,据江湖传言,天壤一剑王西神身故也有二十年了,看来果然和这小子无关,口中沉哼一声,也从肩头抽出剑来。 二怪、三怪看老大拔剑,也各自掣剑在手。 他们三人身形高大,掣出来的三柄长剑,也与众不同,剑长足有四尺,阔如手掌,只要看他们这三柄剑,就可以看出他们剑上造诣的深厚了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章 余情袅袅 沈若华同时挥剑跟上,说道:“二妹,这人刀法沉猛,你可得小心!” 毕秋云还没开口,刘有禄笑道:“不要紧,你几次被老夫震退,老夫可曾伤了你么?你们两个一起上,试试老夫的刀招,老夫也不会伤害你们的了。” 另外还有一个是白虎煞神王进士,这人四十年前可真的得过功名,中过武进士。 这王进士生得浓眉圆眼,面色黧黑,使的是一柄三尺五寸长的阔剑,倒有几分像端午悬挂的画像钟进士一般,因此有江湖上都叫他王进士而不名! 王进士是个不辨是非,专门以自己的好恶来决定取舍,这样一个人,久而久之,不走入魔道才几希! 因为他就住在扬州,遂和仙女庙观主朱九通成了方外至友,这次就是应朱九通之邀来的,他虽是个半黑半白的人,但生性耿直,为恶不多,和过关刀刘有禄也是好朋友。 这回抡剑冲上来,已经没有对手可找,巨目一抡,看到聂小香,不由心中大怒,断喝一声:“吃里扒外的臭丫头,你吃我王老爷一剑!”呼的一声,阔剑直劈过来。 聂小香肚子里有了三个月身孕,不敢和他硬拼,身形一闪,避了开去。 王进士一剑落空,洪笑一声道:“你倒滑溜得很!” 阔剑挥舞,飞起一道青虹,只是朝聂小香左右前后,不住的砍杀。 他剑势沉重,聂小香一直不敢举剑封架,只是把姜老夫子教她的身法,绕圈疾走。 王进士左一剑,右一剑,兀自砍不着她,呼呼生风的剑锋,就是从她肩头贴身划过,连一点衣角都沾不到。 一连十几剑下来,聂小香虽是有惊无险,也胆战心惊,鬓角眉稍,都泌出汗水来。 金罗汉大通大师、姜太公、木剑道人都坐在棚中,眼看大局已定下来,也就不以为意。 金罗汉背后待立着小沙弥,眼看大家都在撕杀,好不过瘾?他师父没有开口,自然不敢出去,站在老和尚后面不住的搔头挖耳,心里焦急得很。 这是一场千载难逢的撕杀机会,一个平日勤练武功的人,看到了却出不了手,这是何等使人心痒、手痒之事? 姜太公忽然回过头来,朝他笑道:“我那记名弟子,怀了身孕,仅凭我传给她的几步身法,只怕不是那王进士的对手,小师父有兴致,不妨去把我那徒儿替下来。” 小沙弥听得大喜,望望师父,还没开口。 金罗汉笑道:“姜老施主让你去把聂姑娘替下来,你还不快去,只是不许伤人。” “弟子知道。” 小沙弥双手合十,双脚一纵,人已像离弦之矢,直冲出去,一下落到聂小香身侧,说道: “姑娘且请后退,这位进士老爷让给小僧了吧!” 王进士阔剑飞舞,剑光如织,忽见一个小沙弥居然从剑光中钻了进来,不觉大奇,长剑一停,注目问道:“小和尚,你认识我王老爷?” 小沙弥直是点头,笑嘻嘻的道:“认识,认识,你是进士老爷。” 一面朝聂小香挥挥手道:“小僧是奉姜老施主之命,来斗斗这位王大老爷的,姑娘快请退下去吧!” 聂小香听说是姜老夫子叫他上来的,这就点点头,收剑后退。 王进士巨目圆睁,呵呵大笑道:“你是姜太公叫你上来的,好极,本来你一个小和尚,王老爷还没兴趣和你纠缠,既是姜太公叫你来的,王老爷姑且让你试上几招。” 话声出口,本待发剑,但却又横剑停住,说道:“小和尚,你不使兵刃?” 小沙弥笑嘻嘻的道:“小僧从没使过兵刃,不过王大老爷只管使兵刃好了。” 王进士洪笑一声道:“老夫阔剑可没长眼睛,你小和尚……” 小沙弥没等他说下,忙道:“不要紧,小僧在山上,没事的时候,时常带着牛玩,牛不是长着两只角么?你和它逗急了,那两只牛角可比剑一样厉害就像两支剑一样,轻轻一挑,就会把你挑得肚破肠断,小僧有时候逗一头牛不过瘾,还逗上两条牛,这一来,左右前后,不是就像有四把剑在刺你了么?你王老爷手里只有一把剑,小僧自问还没问题。” 他居然把王进士比作了牛。 这话听到王进士耳朵里,双目圆睁,怒哼一声道:“小和尚,你敢把老夫和牛来比,那是不要命了?” 小沙弥连连摇手道:“不,不,王大老爷快别生气,小僧只是比喻罢了,因为小僧从没和人动过手,在山上逗着牛玩,却逗惯了的,王大爷方才问小僧,小僧自然只好直说了。”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声明:本书为奇书网(QiSuWang.com)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